【TSN/ME】One Day We Will Be Together (Again)·01-05
One Day We Will Be Together (Again)
tsn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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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来吧，人间的孩子！
到荒野和沼泽里来吧，
和精灵手牵着手，
这个世界哭声太多，可你不懂。
——《悲哀的牧羊人》
01
这原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周六上午，Eduardo吃完了早餐正准备换衣服出门，去超市采购食物，虽然这项工作列在家政工的清单上，但Eduardo更喜欢自己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几天内想要吃些什么。这里是天高皇帝远的新加坡，国土面积小到在地图上还没那个代表国家的圆点大，但他在这里完全自由，脱离家族的桎梏、远离过去的纠缠，他年轻、富有、俊美、知识渊博，理应是自个儿人生的主宰。
要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上门快递突然截住了道儿的话。
Eduardo不知道什么时候Facebook除了给股东分红利之外还顺带给起了实质性福利，在看到那个近乎一人高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纸箱子被快递小心翼翼搬进客厅时，Eduardo不禁拿起手机看了自己的银行账户——数字并没有减少。
快递把最外层的纸箱打开，然后拆下一圈又一圈的泡泡纸，接着露出了一个盖子是透明的大盒子，里面隐约是个活人的样子。
“Holy shit，”Eduardo摸了摸鬓角，“这他妈的是什么？”
透明盖子下一个紧闭眼的卷毛，长得和地球另一端该死的Mark简直一模一样。
“你们把那个卷毛混蛋催眠了？或是像美国队长一样把他也冰冻了？还是终于忍不下去干脆杀了一了百了再运过来嫁祸给我？”
Eduardo无法冷静，快递无视他的疑问和退货请求离开了，他瞪大眼睛瞅着面前这个睡得像个死人一样的Mark，拨通了Chris的电话。
“Eduardo？”Chris一接起电话就被Eduardo连珠带炮射成了筛子，“等等，你怎么了？什么卷毛混蛋？Mark现在在办公室里四平八稳地坐着，他在嚼红蜡糖。”
“那我客厅里睡着的这个东西是什么？”Eduardo没好气地在电话这头翻了个白眼，“你最好把红蜡糖从他的嘴里拔出来，免得他死于什么二型糖尿病。”
“事实上摄入红蜡糖并不会导致二型糖尿病Eduardo，”Chris咳了一声，然后Eduardo听到电话那头轮滑椅和地板摩擦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Chris再开口时声音大了许多，甚至还有回音，“你介意给我看看那个让你惊慌失措的东西吗？”
“好的，我给你挂Facetime。”
02
在Chris镇定的指导下，Eduardo打开了透明盖子，并在沉睡的卷毛混蛋的脑袋旁边发现了一本厚厚的手册。
“看这栩栩如生的Mark，要不是他现在确实就在Facebook的大楼里，我还以为他终于想开把自己打扮成白雪公主去新加坡寻找真爱之吻了.”
Eduardo没有理Chris的调笑，他取下手册开始翻看起来。
“ST3490使用说明？”
“打开看看。”
Eduardo在沙发上坐下，手机放到茶几上，Chris只能看到Eduardo家客厅的天花板和顶灯，以及Eduardo念说明书的声音。
“……最新一代人工智能，编号ST3490，满足你生活工作的各种需求……这是什么？”
“我猜，这是一个机器人。”
“我当然知道，我想问这个东西为什么会送到我家？而且还是Mark的样子？”
Chris耸耸肩，“谁知道呢，或许是什么科技公司的试验品？你这几年不是投资了许多这种类型的公司吗？”
“那为什么要做成Mark的样子？”
“嗯……恶趣味？”
“总之，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留下这个东西，这东西怎么退回去？快递都走了。Chris你发誓这个卷毛机器人和Facebook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Eduardo，你不能指望你去了新加坡那么多年之后这里所有的人都还记着你。”
Chris感到Eduardo窒了一下，他感到抱歉。
“你说得对，世界变化得太快了。”
“我很抱歉Eduardo，但人也都是会变的。”
“既然这个卷毛机器人和你们没有关系，那我就随便处理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是很清楚，先让助手和那些公司联系，搞清楚到底是哪家公司的恶作剧。”
“你会激活它吗？”
“当然不，”Eduardo瞟了一眼还在盒子里的AI，“我为什么要激活它给自己找麻烦呢？”
03
卷毛混蛋被他搁置在了客厅里，Eduardo抬头看了眼时钟，他耗费了一个上午在这个从天而降的意外礼物上，计划好的超市之行泡了汤，他只好更改自己的计划，准备先打电话叫外卖填饱肚子，下午他还要去健身房。
说实话，这很诡异，有一个和Mark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客厅里，虽然它并不是生理意义上的人类，此刻也紧闭双眼和嘴巴，但Eduardo依然感到了不自在，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和三明治，厨房是开放式的，他在拌沙拉的时候忍不住一直往客厅看去。
不得不赞叹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他们甚至可以仿造出和人类分毫不差的外形，看看那一头难缠的卷发、锋利的鼻梁、刻薄的嘴唇、尖刻的下巴，Eduardo怀疑如果他激活了它，它的瞳孔也会是冰凉的钴蓝色，声音也会是冷漠的。
老实说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恨Mark了，他在商场里也摸爬滚打了好些年，早就承认了自己当初确实太过冲动和幼稚，他能理解Mark的做法，欺诈是商人们采取的合理手段，尽管不合情不合法，但换做Eduardo也会这么做。
他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Mark会这么无情，0.03%是羞辱、怜悯和施舍，他甚至还希望Eduardo能感恩戴德，在质证室里做最低级的加法运算时，Eduardo用表情充分表达了对Mark这一不可理喻行为的怀疑。
在Facebook最为猖狂的那几年里，Eduardo忙着毕业、打官司和准备去新加坡，他看着外界对Facebook铺天盖地的谩骂与赞美，在心里嘲笑硅谷终于有了彻夜狂欢的派对，参与派对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派对主人的计算与控制之中。
而Facebook发展到现在，有意义的不再是它的功能，而是庞大的用户数据信息，点赞、墙、人脸标记，这些在用户看来很“酷”的东西，这些一开始在Mark眼里独一无二的东西，最后在数字的计算下转化成的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代码，重要的不再是你的个性，而是统计你会为了你的“个性”付出多少的金钱。
这就是社交网络。
然而Eduardo仍然希望如今的Mark和从前一样，为了那些独一无二而编写代码，毕竟这样真的很酷，他从来不曾否认。
04
工作日那天秘书给Eduardo带来的消息并不乐观。
“Saverin先生，这三年以来我们一共只投资了两家专攻人工智能的科技公司，而他们给我的回复全部都是项目还在启动前的准备阶段。”
Eduardo点头示意了解，他清了清嗓子。
“你是否有问过……”Eduardo本想问秘书是否有问过Facebook，作为股东和挂名联合创始人或许他还有这个权利过问公司事务，但他想起Chris的信誓旦旦，随即就放弃了。
“没什么，谢谢你。”
秘书退出了办公室，于是那个还在客厅一角里杵着的卷毛混蛋又闯入了Eduardo的脑海，他决定今晚回家启动它。
启动卷毛混蛋的方法既没有日本动画里那么变态（触碰私密部位），也没有电视剧里那么纯情（一个唤醒沉眠的真爱之吻？）。卷毛混蛋的开关藏在后脑勺，根据说明书上的指示，Eduardo将手指插入那头茂密的卷发之中，手感惊人得好，仿佛那真的是人类的头发而不是什么高温丝假发。
Eduardo按下开关，卷毛混蛋睁开了眼睛。
回答正确，加10分。
“请输入激活码，”卷毛混蛋说道。
再一次回答正确，加10分。
Eduardo在说明书最后一页找到了激活码，对卷毛混蛋一气儿念出口。
“激活成功，请等待系统安装。”
系统安装得很快，几乎不到一分钟，这个过程甚至只是卷毛混蛋来了一次对于人类来说较为漫长的眨眼而已。
“系统安装完毕，请输入ST3490姓名。”
Eduardo看着面前的卷毛混蛋，卷毛混蛋的眼睛直视前方，仿佛在盯着Eduardo的嘴唇似的，他叹了口气。
“Mark。”
“姓名已输入，请等待。”
卷毛混蛋——现在应该称之为Mark了，又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眼神不再呆滞，他调整脑袋的角度，简而言之就是抬头看向了Eduardo的眼睛。
“你好，主人，我是Mark，你的专属AI。”
05
Eduardo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居然激活了那个和Mark一模一样的AI，甚至还起了一模一样的名字。
当Chris打来电话询问这个意外礼物的后续情况时，Eduardo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找到了是哪家科技公司的好意，并且已经返送回去了。聪明的Facebook PR怎么会听不出Eduardo话里的异样，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客气地为此表示遗憾，并为Eduardo接下来的生活送上了祝福。
Eduardo想自己确实是非常需要这个祝福的，因为现在这个Mark实在是……太他妈的不Mark了。
他在Mark说出第一句“主人”时就命令他更改了称呼，他告诉了Mark自己的名字，Mark于是称呼他为Saverin先生。这让Eduardo感到放心，如果这个机器人张口而出“Wardo”的话，Eduardo毫不怀疑自己会找出什么五金工具把它砸个稀烂。
作为人工智能，这位Mark无疑是最优秀的，由于没有其他参考对象，Eduardo暂时为他颁发了AI届的小金人。Mark聪明、能干，上到Eduardo的工作文件，下到家务琐事，庞大的数据运算他只要扫一眼就能给Eduardo列出最优方案一二三，而家务，Eduardo一般是不允许Mark和自己一起去上班的，那么下班回家的时候Eduardo一定能看到一尘不染的客厅、崭新的厨房、和舒适的床。
Eduardo嘴角抽搐，他无法想象Mark一个人在家里做家务的情景，但是他能亲眼看到Mark“充电”的样子，穿着GAP连帽衫和短裤，难为Eduardo14岁之后再次踏入GAP专卖店，在院子里晒太阳。
“太阳能，很不错，环保高科技，”Eduardo点头，陪Mark在院子里看财经报纸。
手边是Mark榨的果汁，面前是在做伸展运动的Mark，自从Eduardo跟他说只是傻呆呆地站在太阳底下的话会被路过的人以为是疯子的之后，Eduardo教了他一套体操，这让Mark看上去正常了些。
Eduardo没想让Mark接替秘书的工作，也没想让Mark成为保姆，Mark对他说可以设定不同的模式：管家、朋友、兄弟、家人（父亲或儿子），甚至还有恋人。Eduardo统统拒绝了，他让Mark保持默认程序，安分地当他的机器人。
他不需要管家，他家就他一个人；他也不需要朋友，他从朋友那儿上了足够深刻的一课；他有两个哥哥一个父亲，尽管都在遥远的太平洋另一端，而且他还不想要儿子。至于恋人，Eduardo用报纸遮住头顶的太阳，Mark这个身材，也基本可以告别恋人的候选名单了。
“Saverin先生，”Mark做完了体操转过身，“到时间换衣服准备出门去超市了，今天西兰花特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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