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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N/ME】Traité des excitants modernes 论现代兴奋剂·下

 

*

Eduardo住在布鲁克林的一间地下室里,纽约的租金对于他来说太贵了,实习工资一个月只有2500,还要忍受苛刻的上司和无穷无尽的加班,每天都要面对大量的报表,在尔虞我诈的华尔街里他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他去看过那些出租床位的公寓,300美元一个月,跟外卖小弟和洗碗工混居,共用卫生间和厨房,事实上他的隐私只存在于那张一米二宽的窄床下面,还得时刻提防走投无路的室友们会不会偷窃,或是带来什么会毁了他一辈子的东西。

而那些稍微好一些房间,月租1200,不包括水电、网络等等费用,Eduardo权衡了一下,咬咬牙揭下贴在路边电线杆上的地下室出租信息,按照上面提供的方式联系了房东。房东是个说不上和蔼的独身老头,不笑的时候和Mark有些像,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脸却让人觉得他并不开心。地下室本来是老头用来当仓库的,退休之后实在是太无聊,干脆把地下室收拾了一下招个租客。

老头对租客很挑,Eduardo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老头把他在玄关晾了十分钟。Eduardo手足无措又疲惫,他拖着行李箱,还拎了一个旅行包,从酒店赶来这里花了他一个小时,纽约的地铁总有一股尿骚味,他被熏得想吐。

最后老头端着一杯热茶出来了,他一声不吭看了一眼Eduardo,随后转身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去,Eduardo意识到自己通过了老头的“审核”,他吸了吸鼻子,拿起他的行李,朝新生活又迈出了一步。

住在地下室对于Eduardo来说最不便的就是过于潮湿的环境,白天也要开灯。刚搬进来的那几天,Eduardo每天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家,小心翼翼地开门,客厅里老头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背景音不大,Eduardo蹑手蹑脚走过去关了电视,给老头披上毛毯,悄声对他说晚安。Eduardo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他将之归功于自己良好的礼貌,而且老头在分摊水电费这件事情上丝毫不退让,Eduardo在攒钱,生活必须得往更好的方向走。

老头家里没有网络,这点让Eduardo有些为难,在公司的时候还好,周末需要加班的话他就徒步走过两个街区去星巴克点上一杯,蹭网坐一个下午。

他的生活枯燥无味,井然有序,除了工作之外Eduardo的生活几乎不剩其他的东西,他有时候会想念在加州的Mark,想念他们的secret neverland,Dustin给他打过电话、发过邮件,问他什么时候回来,Dustin兴高采烈地说他们在Sean的牵线下顺利地签了一家唱片公司,一家承诺保留他们完全创作自由和自主权的公司;他们开始筹备第一张专辑,Dustin兴奋得不行,在邮件里用大写字母表达了他的喜悦:EDUARDO,你能想象吗!我们要登上BILLBOARD了!

Sean还告诉他们,可以把梦再做得更大一点,他们要征服整个美洲,然后跨过大西洋和太平洋,像飓风一样席卷整个世界。

Eduardo对此一清二楚,在无数个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夜晚,那些夜晚通常伴随着雨水,Eduardo躺在床上听着积水流进下水道和车轮碾压过柏油路面的声音,当无助和孤独的情感马上要占领他的心脏时,他把手机里下载的他们的曲子调出来循环播放。

他闭上眼,听着Mark的声音,隐藏在吉他或钢琴里的情绪,他嘴里唱着爱情、愤怒和傲慢,Eduardo不知道他唱给谁听,或许并不是给自己的,Eduardo沮丧地想。

他想起白天他坐在咖啡店里,没来由地就不想继续手里的工作,大抵是因为店里播放的音乐勾起了他的回忆,Eduardo在搜索框里打下youtube,点进了他隔三差五会去看一眼的主页。曾经属于他们的the secret neverland已经换了头像,连简介都改了。

Eduardo看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自己的名字消失在了账号主页上,他哑然,慌张地点进作品列表找寻最初那几首他们一起写的歌,握住鼠标的手在颤抖,但Eduardo浑然不觉,他点开Hurricane at Midnight,点开卷烟草的男孩,点开每一首Mark含笑望着他边弹边唱的歌曲,没有、没有、没有,Eduardo脑海一片空白。

Eduardo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咬紧后槽牙,震惊之后第一个涌上心头的情绪是愤怒,他全身都在发热,毫不犹豫地打开电子邮箱给Mark写邮件。

我的名字在哪里?

加粗、下划线、斜体、最大字号,Eduardo点击发送,没有主题。

躺在收件箱里的无主题邮件有很多,都是在学校时Mark发来的音乐片段,只写给Eduardo的旋律,在歌词里开一点无伤大雅的色情玩笑,Eduardo很开心,他明白这些代表什么,而他给Mark的回应永远是甜蜜的亲吻和热辣的夜晚。

Eduardo没有等到Mark的回复,于是他新注册了youtube账号,在视频下面留言:你偷了我的东西。不过很快这条留言就被删除了,仿佛有人无视时差时时刻刻都在监管账号似的。

最终Eduardo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支离破碎的心回到他的地下室,缩在他的小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他的眼眶里没有眼泪,却灼烧不停,Eduardo在心里想,他的视网膜快要烧穿了。

午夜时分他收到了Mark的短信,干净利落的一句话。

你主动出界了。

Eduardo看完之后放空了一会儿,接着自嘲一笑把手机扔在一旁,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哭泣。

 

星期一Eduardo正常地上班,星期二他路过音像店看到了Mark首张专辑的宣传海报,他买了一张,星期三他把专辑听完了,星期四他听到大街小巷都响起了他们的歌,男女老少都能哼唱出声,星期五他在电视广告里看到了他们的脸,隔着人群,遥远得仿佛像是Eduardo的童年回忆。

再接下来他听闻的消息是他们的专辑登上了榜首,然后蝉联了好几周冠军,Eduardo奇妙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多愤怒,他只是一具空洞的躯壳而已。最好的消息是他拿到了offer,实习公司给他的待遇很好,Eduardo计算了一下他的学分,下个学期他没有什么必须要修的课了,他可以把生活的重心转移到纽约来,彻底告别过去。

工资变高了之后Eduardo搬出了地下室,告别的那一天老头表现得和第一天没有差别,依旧面无表情,Eduardo却伤感了,他上前紧紧拥抱住老头,然后他拿起他的行李,依旧是一个行李箱一个旅行包,他走到玄关。

“再见,”Eduardo没有回头,他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他怕再次看见老头的脸时自己会忍不住情绪化地哭出来,“再见。”

Eduardo打开门,迎接他的是纽约的阳光。

 

Mark没想到他和Eduardo会再见面,鉴于他扎根在了加州,没再回过学校。他和Eduardo最后一次亲密接触就是破旧旅店里的那个夜晚了,Mark笃定,于是在收到那个以委托人Eduardo Saverin的名义发来的律师函时,Mark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Sean眼尖地发现了Mark的异常,他想要抢过Mark手里的东西一探究竟,但Mark机警地收好了信封。

“没什么,”Mark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你刚刚说到我们可以反过来买下签我们的公司?”

Sean古怪地笑了笑:“是的,如果你要绝对的自由,那么自己单干是最好的方法。”

“你现在有名气、有才华,而且我们目前的东家并不是多么财大气粗的公司,只要我们用一点小钱,以入股的方式一点点吞并掉,那么音乐王国的未来对于我们,”Sean诡异地停顿了,“对于你而言,唾手可得。”

Mark笑了,Sean的话很受用,他又想起了Eduardo。

这是个精明的点子,他想,Eduardo会提供更多的帮助,这属于他的专业领域,但他马上又意识到,Eduardo已经不在了,而且正对他发动一场战争。

Mark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印在律师函上的铅块字此时一字不落地在他脑海里浮现,Eduardo打算以抄袭侵权的名义告他,不过不是现在。一纸战书,Mark很快找到了合适的名词,Eduardo有备而来,伺机而动。

Sean又滔滔不绝起来,Mark却没再听进去,他捕捉到了重点,剩下的那些细节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总会有人来落实它们的。Sean审时度势,离开了Mark,留他一个人待在录音室里。

Mark坐在电子钢琴前,他百无聊赖地将手指搭在琴键上,无意识地按下,弹奏出一小段和弦。

调子很耳熟,但并不是Mark最近常用的那几个,为了在浩瀚的大脑记忆乐曲库里找出它的名字,Mark习惯性地为每一段旋律编码起名,他反反复复地弹着。

Mark闭上眼,跟着哼唱。

直到他慢慢想起来歌词,直到他闭紧了眼睛,他想起了这首歌是什么。

是他的卷烟草男孩,是他的inspiration。

 

从入股到完全吃下他们的东家只过了小半年,thesecret neverland高产高质到令人发指,他们横扫了整个美国,他们的名字登上了杂志和报纸,几乎每个年轻人都会唱他们的歌。

一切都振奋人心,他们搬进了更宽敞的办公室,有了设备更好的录音棚,他们甚至还签了几个在youtube上小有名气的创作型歌手,这个秘密永无乡在Mark的统辖之下越来越繁荣兴盛,令人艳羡。

而就在这时,Eduardo的正式律师函寄过来了,Mark几乎要记不起来前一封警告,因为那对于Mark来说久远得就像发生在上个世纪一样,同律师函寄来的还有机票,“邀请”Mark下周到纽约详谈。

Mark大为光火,他从通讯录里找出Eduardo的电话,那几串数字陌生而刺眼,他打过去,只有机械的电子女音回答他该号码已注销。

他很想无视这一切,但对方仿佛早就料到了他这个想法一般,在信函里贴心地写道如果Mark Zuckerberg先生没有如约出席的话他们将会把所有证据公布在网上,Mark破口大骂道这纯粹是无中生有,是赤条条的诬蔑,但Chris和Dustin都劝他去一趟。

“我真的很难过,”Dustin闷闷不乐地窝在沙发里,“Eduardo的夏令营长得过分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夏令营Dustin,”Chris叹气,“他早就离开我们了。”

接着他们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Mark是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突然都不约而同地希望以前的那些画面再度重现,Eduardo从校园那一头跑过来,打开他们的宿舍门,贴心的问候和甜蜜的笑声让室内再度快活起来。

可现在只有Mark的耳机里传来滋滋啦啦的音乐电流,Chris和Dustin屏息听了一会儿,接着面面相觑。

Mark单曲循环的是他们的第一首歌。

 

纽约和Mark不对付,Mark刚下飞机就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当天晚上就感冒了。

他住进Eduardo为他安排的酒店,不再是位于幽暗小巷里的廉价旅馆,这里离Eduardo上班的地方不远,Mark本以为Eduardo会待在曼哈顿的金融区,但当他到了才发现,这里是纽约最著名的音乐制作公司聚集地。

第二天Mark提着一颗心吸着鼻涕泡来见Eduardo。

他们隔着长桌对视,Eduardo没怎么变,五官更成熟沉稳了些,Mark知道自己也一样,他们只是一年多没见而已,却好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你还好吗?”破冰的是Eduardo,他从容不迫。

“不错,你呢。”Mark也沉着反击。

“非常好。”

Mark勾了勾嘴角,他能看得出来,Eduardo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锦衣华服钟鸣鼎食,纵使Mark对高端服装毫无见解,但也认出来Eduardo身上穿的和Sean前几天手里那本时尚杂志封面男星的西装一模一样。

他们只短暂地问了好,再无其他,后来都是律师在阐述,Mark带了自己的律师来,他和Eduardo安静地听他们唇枪舌战。这是一场结果趋向于和解的谈判,Eduardo的本意就是不想两败俱伤。

“……除了经济赔偿之外,我们还希望MarkZuckerberg先生将所有我当事人参与创作过的曲子标上署名。”

“我以为你不要它们了。”Mark开了口,直盯着Eduardo。

“我从来没说过。”Eduardo的假笑面具很完美,Mark有些难过。

“你离开了加州。”

“这和署名权没有关系。”

Mark自知理亏,但他又不想向Eduardo屈服,如果Eduardo真的那么在乎,为什么隔了这么久他才来“要回他的一切”?Mark不明白。

“你当初提供的不过是几个建议而已。”

“Zuckerberg先生,容我提醒你,”Eduardo的律师接过话,“你们最初上传以the secret neverland为名字在youtube上传的作品里,有三分之一用到了我当事人提供的旋律。”

“不过那只占非常小的一部分,”Mark的律师回击道,“我们不认为这点音符值那么多美元。”

“是吗?”这边微微一笑,翻动手上的文件,“但根据专业的乐谱分析,你方所采纳的我当事人的旋律基本都是在乐曲的副歌部分,甚至是中心旋律。”

“比如这首Hurricane atMidnight,还有卷烟草的男孩。顺带一提,后面那一首歌的创作主题就是我当事人,我说得没错吧,Zuckerberg先生?”

Mark没有回答,他只是和Eduardo互相对望,双方都试图在彼此的眼里找到最后一点燃烧着的爱情灰烬。

 

Mark带着和解协议回了加州,Chris和Dustin对这个结果都没说话,只有Sean气得跳脚,但他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Mark下令把Eduardo的名字加回去,干瞪着眼七窍生烟。

那之后相安无事地过去了很多年,Mark在加州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和历史,Eduardo在纽约做出了不少好东西,音乐的世界非常小,但他们从来没有交集,像是两个人都刻意避开了一样,直到Eduardo出书。

这时候Mark已经掌握了音乐帝国的绝对话语权,而Eduardo的书出版打的就是解析Mark的音乐王国的旗号,Eduardo第一次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在此之前纵然音乐界对他有过好奇和怀疑,但他从来没有正面承认和回应过自己就是the secret neverland最初大获成功时那个在主页和作曲栏里不可或缺的Eduardo Saverin。

在书的开头Eduardo这么写到:

“长久以来我都没有办法彻底地去思考从我接触音乐以来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和我从中习得的道理。我人生中的第一首歌是我奶奶教会我的,那是我们巴西的一首民谣,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怀念,而我一直都不曾弄懂过它的意思,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首歌是在怀念远去的爱人。”

 “我一直都没学会怎么同过去和解,却已经跟它们一一告别。像是下暴雨的加州和潮湿的地下室,我还没有仔细地看过它们究竟是什么模样,它们就已经远远离开、遥不可及。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对你们的Mark所缔造的梦幻世界点评一二,但我想除了我之外,地球上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创始的最初是什么模样,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是抱有多大的热情与爱投入其中。他写的每一首歌都是灵魂的倾诉与呐喊,而我曾经也和你们一样,为之倾倒颤栗、激动不已,并且深深迷恋。”

“他是我见过的,最酷的音乐人。”

 

Mark嗨Wardo,我是Mark。

Eduardo……拜托现在纽约是凌晨两点,你是不是该上床睡觉了?

Mark对我而言夜晚才刚刚开始。

Eduardo我又忘记你总是喜欢大半夜发疯了。这次又怎么了?

Mark……我是最酷的音乐人?

Eduardo:(轻笑)你看书了?

Mark嗯。

Eduardo有什么感想?

Mark我不太会说。

Eduardo只要不是像上一回一样破口大骂就好。

Mark我有时候……有时候也会怀念。不仅仅只是加州和纽约而已。

Eduardo我知道。

Mark还有午夜的飓风,和你指间的烟卷。

Eduardo那真的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对吗Mark?

Mark是的,非常、非常美好。

Eduardo我真的该去睡觉了Mark。

Mark晚安Wardo。

Eduardo晚安。

 

Eduardo以为这通电话就是全部了,他本来困得厉害,挂了电话之后却清醒得出奇。他现在住在宽敞的高级公寓里,楼层高得几乎可以俯瞰纽约的街道,Eduardo从床上爬起来去客厅倒水。

凌晨两点多的纽约才刚刚休息,从落地窗看出去外面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Eduardo想起从原来的实习公司跳槽出来再一次奔赴音乐时的自己,刚刚从学校毕业,明明受过致命的打击,却依然勇气十足。

于是他想,或许那根本不致命,只是那时的他太年轻,才会以为一时的阵痛会成为他这辈子都要饱受其折磨的症结。

手机突然传来消息提示音,Eduardo拿起来,屏幕上是youtube的特别关注通知。那个在发完专辑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的账号突然发表了新作品,Eduardo没有点开,他猜到了那会是什么,接着他等屏幕再度暗下去,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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